胡祖六的多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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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8日下午，在清华大学拥挤的阶梯教室里，《新财经》的记者见到了仍担任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胡祖六。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兼职，但清华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胡祖六目前是春华资本的创始合伙人，但他仍习惯于被外界视为经济学家。在离开高盛的敏感时期后，他开始前往国内外各种高端金融会议和论坛，并仍然以经济学家的身份表达自己对中国经济的看法。

在胡祖六迄今为止的职业生涯中，最值得称道的是他在政府、工业和学术界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成就。他是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同时，他也是跨国公司的执行官和先锋，收入不菲。离开高盛后，他成了一名投资者。胡祖六很少谈论春华资本的业务，并问他对未来有什么计划。他仍然用自己看似谦卑的语气说:“先做你正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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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资本成立一年多以来，投资的项目非常有限。第一个项目是在2011年8月成功领导美国上市公司康鹏化学的私有化，并在同一个月传出其计划对桂林银行进行战略投资的消息。之后，2011年11月底，该公司从河南省新乡市化肥生产企业购买了总价值约5100万美元的五年期人民币可转换债券。

然而，总规模达30亿元人民币的春华基金在募集资金时创造了一个复杂的信托结构——利用平安信托母公司信托下的7个子信托发起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募集攻势，一步到位的基金规模震惊了业界。由此可以看出胡祖六在金融业的能量。

同时，他在政府中也有广泛的接触和影响。甚至对胡祖六极为轻蔑的郎咸平也说:“他说的许多话都是错的，但政府特别注意他说的话。”难怪胡祖六曾被传言为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胡祖六的官方影响力也体现在春华资本向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成功申报中。

胡祖六计划为春华资本引入国家社会保障基金。作为有限合伙人，如果你想加入社保基金，你必须向国家发改委提出申请。然而，春华资本成立时，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已经暂停了股权投资企业的备案。2011年4月，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新的私募股权投资企业备案制度的细则一个月后，第一批获准备案的基金有四只，春华资本就是其中之一。此时，春华资本甚至还没有投资项目。

在接受胡祖六采访时，一些媒体问他，在投资银行家、经济学家和投资者中，他最赞同哪一个。胡祖六说他最看重经济学家。即使在高盛亚洲投资银行任职期间，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思考和研究全局，把握宏观经济和金融市场趋势，制定战略计划。他从未真正跳出经济学家的思维象限。

胡祖六坦率地说，他不喜欢他在投资银行部门的日子。“我对日常管理、成本控制、预算和内部协调缺乏兴趣。我觉得单调乏味，所以我尽量避免陷入其中。”胡祖六说，随着责任的增加，他越来越忙，工作时间越来越长，压力越来越大。“有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快速旋转的螺栓，我只能不停地旋转。如果我停一会儿，我就会失去平衡。”他甚至说:“投资银行业有很多事情我根本无法适应，也与我的人生观不相容。”

同时，胡祖六的职业生涯给他带来了许多争议，外界对胡祖六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郎咸平认为胡祖六“基本上是胡说八道”，称他为“高盛的标准买办，即美国的买办”。有人甚至说胡祖六是“中国最像秦桧的经济学家”，说他成就了自己作为跨国企业在中国的代表，欺骗了国家，伤害了人民。显然，这种说法太极端了。

哈佛光环

1963年，胡祖六出生于湖南省汨罗县新塘乡，就读于洛阳工学院(2002年更名为湖南科技大学)。在胡祖六求学的时候，洛阳理工学院甚至在大学资源相对贫乏的河南省都不是一流的。然而，胡祖六却直接从这所普通大学被清华大学录取为研究生。在清华大学毕业之前，他获得了美国哈佛大学的公立名额。在选择博士研究方向时，他选择了宏观经济学。

从洛阳到北京再到美国的每一步都是胡祖六命运的转折点，但在哈佛学习无疑是最大的转折点。哈佛大学是贯穿胡祖六早期职业生涯的一条主线，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得到哈佛大学的帮助。他甚至声称:“哈佛是我的伊甸园。”

1991年，从哈佛大学毕业后，胡祖六加入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这对于一个哈佛毕业的经济学博士来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时，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邓小平南巡之后，中国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与此同时，宏观经济问题接踵而来。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增加了对中国政府的宏观经济政策建议和技术援助，包括官方培训。作为为数不多的中国经济学家之一，胡祖六在1993年和1995年参加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中国政府的宏观经济磋商，密切关注中国当时的宏观经济走势和政府为控制经济过热而采取的一系列宏观调控措施。此外，他还参与了中国财税体制改革和外汇体制改革项目的评估论证、政策咨询、技术援助和人员培训。对于胡祖六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仅可以从国际的角度观察中国的问题并参与解决方案的设计，还可以积累人力资源。回忆起那次经历，胡祖六说:“这是一次非常激动人心、非常难得的经历。”

1996年，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主席克劳斯·施瓦布(klaus schwab)想找一位在国际经济领域具有很强分析能力和实践经验的经济学家，他请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帮忙推荐他。萨克斯推荐了胡祖六。在世界经济论坛任职期间，胡祖六和杰弗里·萨克斯与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竞争战略之父)共同发布了《全球竞争力报告》，该报告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

也是在1996年，胡祖六参与建立了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并担任其主任。令人惊讶的是，当时他只有33岁，许多博士生都比他大。这还是由于他在哈佛大学的学习经历。在胡祖六的博士生中，今天的中国经济学有一系列著名的名字:李稻葵、钱颖一、邹恒甫、许程刚、王义江等等。毛、、范刚同时也是哈佛大学的访问学者。1996年4月，胡祖六、李稻葵、钱颖一等哈佛学生在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创办了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当时，清华经济管理学院的院长是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

然而，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只是经济管理学院众多研究中心之一，与李稻葵领导的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并列。胡祖六认为，世界经济论坛的工作过于闲适，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仅仅一年后，在哈佛校友的推荐下，胡祖六加入高盛集团，担任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并开始了他在高盛的13年职业生涯，这也是他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

备受争议的高盛职业生涯

高盛真的让胡祖六在中国出名了，这不仅给他带来了荣誉，也给他带来了耻辱。有人甚至称他为外国经济侵略中国的代理人。

加入高盛后，他在1997年遭遇了亚洲金融危机。中国经济能否承受金融危机的冲击，人民币汇率和港元汇率能否保持稳定，是全球金融市场、跨国公司、机构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非常关注的问题。尽管高盛当时在中国大陆仍不为人知，但作为全球最大的投资银行，它对中国经济的看法仍受到极大关注。

当时，在全球经济界，关注空中国经济的声音占据了主流。顺其自然还是另辟蹊径？这对胡祖六来说是一个挑战。

胡祖六说:“我没有贸然下结论，而是冷静、耐心地独立思考和分析。”我收集了大量的时间序列和横截面数据，并利用实证研究模型定量评估了亚洲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外资流入、国内消费、投资和价格的影响。”经过研究，他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亚洲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出口和外国直接投资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但人民币贬值无助于增加外部需求。中国不需要也不会采取人民币贬值政策，但应该实施扩大财政支出等政策来刺激内需。

胡祖六的观点在海外受到质疑，甚至在高盛内部，许多人都持怀疑态度。胡祖六说:“每次参加国际会议，我的声音总是很孤单。”在那年的一次国际会议上，他与保罗·克鲁格曼、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和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等国际经济学的领军人物组成了一个讨论组。克鲁格曼和萨克斯对中国经济表达了极度的悲观，而斯蒂格利茨和胡祖六有着相似的观点，但是他怀疑中国必须或者将会真正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

然而，亚洲金融危机最终成为胡祖六的一个难得的机遇。现在回头看，胡祖六的观点与中国政府实施的应对策略非常一致。胡祖六的声誉大大提高，赢得了世界各地客户和同事的信任和尊重。自那以后，胡祖六经常成为重要会议和论坛的嘉宾。

2000年，随着美国互联网泡沫的破灭和中国逐渐走出通缩阴影，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看法迅速从亚洲金融危机期间的悲观转变为恐惧，甚至发布了“中国威胁论”。胡祖六和他当时的同事乔纳森·安德森(2002年加入瑞银担任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带领一个研究小组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并发表了一系列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影响的报告和论文。当时的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曾任克林顿政府财政部长)称赞这些报告澄清了无知和困惑，帮助人们正确理解中国崛起对世界经济的积极影响。斯坦福大学的罗纳德·麦金农教授(当代金融发展理论的创始人)在回答胡祖六的问题时说，这是他读过的最高水平的投资银行经济研究报告。后来，他们收集了这些文章，并将其发表在一本名为《关于中国和世界的五大神话》的书中。这本书如此受欢迎，以至于亚马逊在线书店在三个月内售罄。2003年，这本书被翻译成中文并在中国出版。翻译是潘，他后来在香港上市，现在是中国农业银行(601288)的副行长。

在支持中国经济的同时，胡祖六也对资本市场发表了评论。2001年，a股上证综指在年中达到2245点的历史高点。胡祖六认为，中国股市存在投资泡沫，估值严重偏离基本面。在香港的一次公开讲话中，他警告称，内地股票价格太高，透明度低，实际长期持有价值的股票不超过12只。中国内地的散户投资者应该特别谨慎。这就是媒体广泛报道的所谓“12股风波”。后来发生的事情被投资者看到了。上证综指一路下跌，至998点的历史最低点。

由于胡祖六在中国的影响力和人脉，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董事长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将他推至高盛亚洲(Goldman Sachs Asia)投资银行部联席主管的职位，希望他能帮助高盛在中国资本市场开发金矿。2004年12月，高盛经中国证监会批准与北京高华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开始a股业务。据知情人士透露，高盛与高华证券的合资企业最初是由胡祖六组建的。

自2004年以来，高盛以其他方式引领中国企业海外上市和融资的浪潮。几乎所有有国家前缀的大型国有企业都成了高盛的客户，包括中石油(601857)、中石化(600028)、中国网通、中国银行(601988)和中铝(601600)。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2006年1月27日高盛投资中国工商银行(601398)，投资金额为25.8亿美元，占股份的6.05%。这项投资仍给高盛带来巨大回报。

据胡祖六在高盛的前同事说，很难说这些大项目主要是由胡祖六推动的，因为高盛从不强调个人文化，而是团队意识。除了胡祖六，高盛还有方雷锋，他当时低调但非常有权力。然而，作为投行部门的高管，胡祖六的作用显然不容忽视。胡祖六也成功地成为了合伙人，这是高盛的工作金字塔的顶端。

2008年，胡祖六被任命为高盛大中华区董事长，这听起来是一个很高的职位。然而，熟悉外国投资银行的人都知道，如果“董事长”不与“董事会”一起使用，这个职位只是一个名誉上的空职位。高盛这样做是为了平衡中国有限几个合作伙伴的利益，这一立场的变化应该被理解为一个光明的上升或一个光明的下降。也许这一次已经为胡祖六两年后离开高盛铺平了道路，尽管胡祖六从未公开承认。

2010年3月16日，高盛证实，年仅47岁的胡祖六将从高盛退休。当时有两种版本的胡祖六下落。一是担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主管外汇业务；另一种方案是加入“全民私募股权”的浪潮，成立一只私募股权基金。不久，答案就揭晓了:胡祖六成立了春花基金，其骨干来自高盛的前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