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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争论还在进行时,变化已经发生了。

——2月20日下午,中共中央政治局进行了以“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为主题的第32次集体学习。

——2月26日,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积极稳妥推进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通知》。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2011年中国人口城镇化率超过50%,这是“中国社会结构的历史性转变”。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人口问题再次成为各界代表和委员关注的焦点话题。仅围绕“农民工融入城市”这一主题,7个民主党派中央委员会、共青团中央和部分成员就提交了180多份提案。

人们对“银色浪潮”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中国老年人口的绝对值居世界首位,约占亚洲老年人口的1/2。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关于“养老金入市”、“推进养老产业”、“双轨制不公平”的讨论此起彼伏。

现年62岁的中国政协委员、中国国际资本公司董事长李剑阁表示:“人口政策至少要从三个方面进行调整:放松计划生育、推迟退休年龄、改革户籍制度。”

声音震耳欲聋,没有理由坐视不管。从现在起,《东方早报》将推出《大国利民——中国人口与劳动力特别报道》,汇集河南、广东和辽宁的调查,借助学者的意见,对中国人口结构性问题如“劳动力短缺”和“老龄化”进行全方位剖析。

袁志刚,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

中国经济增长将面临劳动力短缺和失业的双重挑战。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袁志刚教授近日在接受《晨报》记者采访时指出,尽管中国许多地区劳动力短缺、工资上涨,但由于社会保障、土地制度等制度性因素,中国的刘易斯拐点尚未到来,至少有2亿农村劳动力尚未转移。

袁志刚表示,与低端劳动力的短缺相比,中国大学生的失业问题应该更加严重。

在联系袁志刚的当天,袁志刚告诉早报记者,法国经济杂志《问题经济学》在本期的一篇大篇幅文章中分析了欧洲的青年失业问题,数据非常详细。然而,长期以来,我国失业统计难以系统地公布,这也阻碍了对失业状况的客观评价。

作为早年留学法国、师从非均衡理论大师贝纳西的中国学者,袁志刚研究中国非均衡的重要现象已有十多年,长期关注中国的就业、失业和经济增长。

袁志刚认为,作为一个人口大国,中国的就业面临着总体压力和结构性问题。中国的比较优势在于简单的制造业,这导致了低层次工人的短缺,而高端大学生却失业了。

袁志刚指出,从理论上讲,现在必须做的是给予农民与城市居民同等的土地权利。途径是让农民拥有土地资产。在具体实施中,我们必须权衡利弊,做好顶层设计。

调查失业率的空缺

《东方早报》:中国的就业问题经历了哪些历史变迁?

袁志刚:一般来说,失业首先是由经济的周期性波动造成的。例如,在2008年的经济危机中,欧洲的失业率达到了10%以上,而在克林顿时代,美国的失业率为5%-6%,甚至低至4%,当经济危机发生时,失业率立即上升到10%。因此,失业首先是针对经济周期性波动时出现的宏观现象。

此外,总的来说,整个世界都面临着结构性失业。在欧洲,全球化导致低层次工人失业,对一个人来说保持长期就业并不容易。一定要有高技能、多年的教育和良好的文凭。你工作的行业在发达国家是一个相对较新的行业。低端肯定不行,因为产业都转移了。

就中国而言,结构性失业是20世纪90年代国有企业改革造成的失业,而目前发生的结构性失业很大程度上是由国际金融危机造成的。中国过去专注于低端制造业。但是,随着金融危机的爆发,石油价格、商品成本和劳动力成本都在上升,年轻劳动力慢慢供不应求,工资成本也在迅速上升,这导致中国经济转型,转型过程中肯定会出现许多结构性失业。

袁志刚:还有两亿多农民可转移出来

此外,由于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有太多的低端大学生,大学生就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上述问题导致结构性失业和摩擦性失业。

《东方早报》:请描述一下中国目前的失业状况?

袁志刚:就外国而言,分为长期失业和短期失业。因为失业率分为很多情况,大多数人在三个月、六个月或一年内找到工作,他们都是短期失业者。最可怕的是长期失业。

此外,失业需要关于性别、年龄结构、教育年龄结构、省结构以及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结构特征的统计数据。我们登记了失业率,一些省份调查了失业率。在国外,这两个数据同等重要。然而,中国可能无法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公布数据。

因为中国的比较优势在于简单的制造业,低层次的劳动力没有失业问题,但这是一个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但大学生有失业率。

我们总的来说有一种民工短缺的感觉——民工已经回家了,他们已经回家过年了,但是没有具体的数据来解释。我认为他们的失业不严重,主要是因为短缺。

另一个数据是大学生的失业率,我估计很高。但是,由于教育部要求完成就业率,大学生的真实就业情况如何?我的估计不准确。

我认为我们的失业数据没有cpi数据详细,这仍然是个问题。由于中国城市没有义务将农民工登记为永久居民,并且因为城市只有登记人口或永久人口,农民工很少获得当地户籍,所以这些人平时不能被数据监控。

此外,只要农民不离开土地,他们就不是西方意义上的失业者。

土地资产化具有可操作性

东方早报:户籍制度改革有什么进展吗?

袁志刚:要把现在的农民转变为公民,我们必须放开户籍,降低户籍的含金量。因此,户籍含金量越低,开放的可能性就越大。含金量是多少?社会保障、养老金、教育、高考等等。但是,现在中央政府的政策往往要求不断提高含金量,主要是为了解决一些民生问题。例如,有更多的经济适用房。

目前,基础发展的许多方面是矛盾的。整个趋势是社会保障的统一和一体化。这人为地加剧了劳动力市场的壁垒。户口应该和以前的粮票一样,但是现在的粮票已经没用了。中国从来没有建立过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就业和失业的结构性问题更加严重。农民工从未成为现代工业工人。

温总理的报告也提到,中国的城市化率超过50%,但许多地方都是浅层城市化。虽然许多农民来到城市,但没有户口很难生活。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他们根本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城市人那样生活,而且这个群体的数量非常大。

东方早报:如何建立城乡统筹的劳动力市场?

袁志刚:城乡差别特别大,因为人口多,城乡差别也大。如果我们想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只需要资金投入。现在当我们谈论农民的市民化时,我们必须考虑农民的社会保障资金来自哪里。土地可以换来安全,金融投资也可以进行。

我们研究小组的观点是将土地视为资产。1998年,城市住房使用权被界定了70年,但农民没有这种土地权。我的观点是,农民拥有的所有家园和耕地都变成了国有的,使用权是有规定的。现在,要想把土地换成户口,很复杂,首先,乡镇从农民手中拿走农民的土地,拿走之后,必须改变土地的性质,成为国有土地,然后才能拿出来招标拍卖。这叫做土地征用。

袁志刚:还有两亿多农民可转移出来

我的观点是废除集体所有制的概念,就像城市里所有房屋下的土地都是国有的一样,但是使用权应该明确界定,农民可以用使用权去银行抵押。

理论上,现在必须做的是给予农民和城市居民同样的土地权利。这很简单。有了这个,农民将马上变得富有。

其次,我们应该大力推进税制改革(中央税收和地方税收),设计新的税种,比如房产税和房产税,使房价更加稳定,这肯定比限制房地产购买要好。

未来中国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至于不成熟的条件,这取决于中央政府的决心。因此,无论是市民化、城市化还是劳动力市场的统一,归根结底,农民的身份和农民拥有的土地必须资本化,就像1998年的房改一样。

解放土地指标的省际交易

《东方早报》:你所说的农民土地资本化现在可以运作了吗?

袁志刚:手术一点也不难。首先,它被定义为土地财产属于国家所有。只要规定了一定使用年限的土地使用权,就可以在银行抵押,但政府不允许为他们出售土地。这也是温家宝在他的演讲中提到的:自治被给予农民,他们可以用土地购买股票、交易和在银行抵押贷款。

然而,国家有点担心农民出售土地后,如果城市没有社会保障,很容易导致不稳定。因为中国的传统观念是农民有土地,稳定性大大提高,有土地的人不会失业。因此,我们必须规定,土地出售后,必须用一定数额的钱来支付社会保障。只要这部分资金在土地交易后被强制扣除,就不会完全贫困。目前,农村社会保障是一种低等级的社会保障,一般取决于当地集体经济的发展水平。

袁志刚:还有两亿多农民可转移出来

在中国未来的发展中,权利必须界定在基层手中,不能再落入地方政府手中。1998年房改之所以好,是因为它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居民。至于房地产泡沫,你一开始没有做好。如果在那一年建造廉租房,并将土地转让的部分收益投资于廉租房,只要国家负责最贫困人口的住房,它就会非常稳定。

土地资产化需要顶层设计。如果耕地不容易做,你可以先造宅基地。宅基地至少应该给予农民财产权。

由此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如果云南偏远地区的土地一文不值呢?此时,国土资源部需要调整指标。现在空有很多地方,但是你没有指标。例如,上海的新港区很大,但空,因为没有指数。

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开土地指标的省际贸易。这是一种转移支付,一种市场化的选择,比产业转移要好。只有这样,中国的一流产业才能发展成为像日本的索尼和三菱这样的跨国公司。

我知道有些学者担心可能会有一些缺点和不稳定性,但你必须相信利大于弊。

制度刘易斯转折点

《东方早报》:随着劳动力短缺和工资上涨,你认为中国的刘易斯拐点会到来吗?

袁志刚:我认为有这样一个现象,但我不认为这是刘易斯转折点。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目前农村劳动力还没有转移。

我在最近的一篇论文中提到,目前的许多研究错误地将刘易斯转折点出现的必要条件视为充分条件。当刘易斯转折点出现时,工资肯定会上涨,但工资的上涨并不一定意味着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

工资增长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你们城市的房价太高,生活费用太高。

中国进入刘易斯拐点缺少一个前提条件,即户籍制度和土地制度不统一。如果这些门槛被取消,农民可以真正自由地控制他们的土地资产,农民可以搬到城市。这时,将会出现民工短缺,那么可以说,刘易斯转折点已经到来。

在刘易斯转折点到来之前,中国出现了一个制度上的刘易斯转折点。这是一个证明条件。另一个证明条件是农村地区有5亿农民,这在全世界都找不到。按照美国的标准,2%的人口可以养活美国人,所以有2亿多农民可以被转移出去。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其中许多是体制原因,它还没有被转移。

延长“苦力”的退休年龄

《东方早报》:数据显示,中国的人口红利即将消失。这将如何影响经济增长?

袁志刚:数据显示,工作人口的增长率在2010年开始下降。据预测,到2015年,工作人口总数将会下降。2015年后,劳动人口总数将会减少,人口红利将会消失,劳动人口的工资肯定会上升。然而,我一再声明,这不是刘易斯的转折点。如果我们继续下去,我们的负担率也会上升,这主要是由于日益严重的老龄化。

《东方早报》:改革退休制度是应对人口红利消失的可行途径吗?

袁志刚:这是世界各地正在进行的养老金安排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出路。老年人口的增加会稀释养老金,因为养老金制度是100多年前设计的,以支持退休后的10年。一个办法是增加“四项基金”的比例。另一个方法是延长退休年龄。在西方,退休年龄已经达到67岁。我估计人类未来的退休年龄将是70岁。

如果延长退休年龄,不会影响就业。因此,没有就业问题的人只能延期,需要延期的是保姆和农民工。然而,这些人肯定不愿意延长,那些努力工作的人更愿意早点离开。相反,那些视自己的职位为分配资源的能力的人不努力工作,肯定不愿意离开。

我们的现实是,低端劳动力不短缺,但公务员不短缺。因此,公务员应该被迫退休,而最底层的劳动力应该延长工作年龄。

公立和私立学校应该有分工

东方早报:政府在促进就业方面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袁志刚:促进就业是西方政府的首要任务。从短期来看,当经济波动时,会采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但与之相反,长期的事情将留给企业和市场。

中国是一个错位的问题,比如政府应该投资的教育。促进就业政策的其他公共服务系统,如培训、失业救济、提供信息、减税等。,是政府应该做的,最后是社会保障。

中国的劳动力市场过于僵化,无法与之匹配。我们不是根据市场需求来培养人才的。许多学校是僵化的,往往有不同的专业和教师,但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教育改革非常重要,公立学校和政府资助的私立学校应该共同发展。比如英语培训,新东方做得很好。如果教育产品本身的回报率不大,但就业的回报率很大,那么它就会被交给市场;普遍提高质量的项目应该移交给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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